張長興
徘徊海角眺流云,只戀神光展畫屏。 暮鼓咚咚傳遠(yuǎn)寨,晨風(fēng)習(xí)習(xí)伴行人。 絲絲細(xì)雨山花旺,縷縷金暉野徑明。 漫道凡間千萬景,家山除卻不銷魂!
這是我好多年前寫的七律,并發(fā)表于《梅州日報》。漂泊在外,想起家人,神光山首先入夢;身居寧水,抬眼望,西邊神光如旌旗橫空,精神亦為之一振。 神光山,乃興寧人民最矚目的勝景。重陽登高,萬眾云集,既是舒閑健體,又是寄托希望。那石古大王、白沙大王、三山大王等神壇廟宇,分明是南來的客家先民在不能主宰自我之際時對畬瑤土著多神崇拜的認(rèn)同。神光山下的墨池寺清泉汩汨,四時不竭。宋時探花羅孟郊于此結(jié)廬讀書,滌硯于此。明人之題詠碑碣尚在。我留連于斯,發(fā)思古幽情,亦成七絕發(fā)表于《梅州日報》及王載珍出版的祝壽詩集中; 和鳴鐘鼓擁蓮花,水色山光映彩霞。 借問探花何處去,星暉永耀萬千家! 后面兩句,寧江兩岸不少詩友,至今稱賞…… 最重要的當(dāng)然是神光寺了。神光寺舊時為壽慶寺,始建于宋代嘉佑年間。雖時而廢,時而立,廢廢立立,卻也是有千年根基的古剎了。但那棵古榕,遮天蔽日,卻是一以貫之的千年長者。在上世紀(jì)五十年代的孩提時,我來到半山坡,僅見頹垣斷壁與寂寂古榕,雖與理想相差甚遠(yuǎn),但聽人講當(dāng)初僧人眾多,晨鐘暮鼓;又出了鼎鼎有名的探花,便又凝神沉思起來……那閃閃神光,山川靈氣,日月精英,仿佛在浸漬著我這個赤腳少年…… 時逢盛世,百廢俱興。八十年代,在旅泰僑胞彰慈大師提議下,群策群力,先后建起神光寺、祖師殿等,神光又添上新彩。古松郁郁,古榕蔥蔥,朝暉夕照,晨鐘暮鼓;眺望寧江大地,氣象萬千。每到神光,我竟日忘返,仿佛與此山此寺有難舍情緣!
真的,是有情緣! 神光寺中的當(dāng)今石刻文字可為證。 上世紀(jì)的一天,我與妻周日來到神光寺,剛好碰到泰國回來的黃海華先生。他正受黃清林先生所托,操持有關(guān)興建事宜。他見我是文化人,趕忙拿著彰慈大師等身世文稿讓我“更正”。我這人從不做“謙謙君子”,且?guī)资曜x書到底有心得,便義不容辭,作了好些的補充與修改。因此,凡往神光寺,見到經(jīng)我修改之石刻,我便增添了幾分自豪。 與斯乾和尚結(jié)緣。我善談,尤善隨俗從眾。凡到神光,見及僧人,往往談起宗教的作用,以及中國文人佛老情結(jié)。從孔子、老子、蘇軾乃至曹雪芹、弘一法師等等,各家各派,話語不絕。好多年前的一天,突然有一號為斯乾的和尚來找我。我甚奇,一問,原來在神光寺彼此交談過,說我“有學(xué)問”。同時有一事告訴我,原來,寧新公社一女子,因夫妻打斗,一氣之下要去神光寺當(dāng)尼姑。他見其塵緣未了,趕快送她到墨池寺安頓,加以勸解;同時做她家人工作,從而解決了矛盾。和尚管凡間俗事,,行善積德,豈不善哉?我便寫了篇通訊發(fā)表于《嘉應(yīng)鄉(xiāng)情報》頭版上。以后,到神光寺時我找他,他也不時找我。談及佛家,我越扯越多;他便越講我有“根底”、“緣份”。乃至有一天,他說要到汕頭“云游”,不知何時回來,干脆把一本又一本的精裝佛書全送給我: “只有你才能領(lǐng)會,其他人是不懂的!” 我鄭重收下,另用尼龍袋裝好,放在書櫥里珍藏。待退休之后,我塵緣已了,或于神光寺,或于雞鳴,或于家中,細(xì)研佛經(jīng),探破人生,讓人生來去明白,這大概是快事。 我與神光寺住持釋明方法師,更有緣分。 1998年6月6日,我出席興寧政協(xié)第十屆一次會議?!鞍。∧闶??”“啊,你也來這里開會!”“幸會,幸會!”他作為宗族界,榮任政協(xié)常務(wù)委員。能在此一起開會,大家當(dāng)然十分高興。 他,不僅年青,且是佛學(xué)科班出身,自然不同于“半路出家”者。一般僧尼,談起佛法,除了一般化的因果報應(yīng)說教之外,實在談不出許多來;而且,假僧尼,半真半假之僧尼,于萬千寺廟之中,又何其多哉!有一天,我在祖師殿,只見釋明方法師對圍著的信男善女,激動地說:“我小時候就喜歡拜佛。奶奶拜我也拜。一拜佛祖,我便十分舒暢!”我想,他莫非前世有佛緣? 他年紀(jì)輕輕,便矢志佛門,研修佛學(xué),就讀神學(xué)院。這,不是急功近利者所能為的。青燈下,古佛旁,盛夏酷熱,隆冬寒夜,素菜終日而日夜三誦佛經(jīng)。是苦行僧,正因為苦,才換來大徹大悟之甜。忽一日,我又在神光寺見他笑語瑯瑯向信男善女曰:“一個人如果不看破人生,不懂因果報應(yīng),甚至作惡,不僅死后下地獄,即使活著,也受盡災(zāi)難折磨!如果行善積德,多做好事,修成正果,可以無災(zāi)無難。到了那一天,你離開人世,佛祖菩薩也會來渡你,讓你平平靜靜上天成正果。到了天上,你不僅可以看到太陽系九大行星,還可以看到千千萬萬星星的銀河系,還可以坐光子火箭和坐著飛牒的外星人來往,永遠(yuǎn)健康,永遠(yuǎn)長壽,這么,多么幸?!?/span> 且不說我是否同意釋明方法師觀點,且不說我們之間在凡間不同經(jīng)歷和如今的不同環(huán)境及從事的職業(yè),但其普濟眾生之善言善語善行,讓社會更穩(wěn)定而有秩序運轉(zhuǎn),卻是日月天地可鑒;從而可以找到我這個凡間的俗人與古寺中的明方法師的切合點。大家都為這個世界“行善”,大家都為這個世界除惡,讓我們這個星球變得更美好!這,便是“主義”的真諦,也是佛學(xué)的價值,也是我國宗教政策的所在與依據(jù)。而且,佛家雖有“大千”、“中千”、“小千”之“三界”說,顯示其“智慧之學(xué)”;但其“光子火箭”、“飛碟”、“外星人”之說,分明是釋明方法師矚目當(dāng)今科技世界而得來的,是他,讓古老佛學(xué)再披上當(dāng)代凡間人事世界的亮色而更顯其“智慧”!如果在神州大地、名川大邑的萬千古剎中,多一些他這樣的虔誠事佛之智慧者,不僅佛門更清凈,而且,更為秀麗山川添秀麗了。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寺不在多,有僧則靈。作為自然景觀與人文景觀交融的神光山及神光寺,凝聚著興寧百姓漫長歲月的太多的積淀。那巍巍峨峨的神光寺,當(dāng)然需要釋明方這樣虔誠而有學(xué)問的高僧來敲響晨鐘暮鼓。讓那晨鐘暮鼓震醒那世間日思夜夢為權(quán)錢而靈魂出竅者,讓那瑯瑯誦經(jīng)聲濤為千姿百態(tài)的寧水早晨添加新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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